2013年11月8日星期五

心智科学:东西方的对话【连载之六】

五、认知:西方的透视

霍华·葛纳博士 Howard E· Gardner, Ph·D 哈佛大学教育学教授

    在这篇介绍中,我将把重点放在可称为「硬」认知学上面思考、智力与推理。我不准备谈太多心智的其他方面,如感觉、情感、精神、意愿与知觉等(注)。我想要传达给各位的是,对西方观点的一次扫视,可以说是从苏格拉底(Socrates到神经机械学(cybernetics ,或是从柏拉图(Plato 到平行分配处理(parallel distributed processing),在考虑该以何种方式来做的时候,我想到了最近看过的一部叫做「布瑞基夫妇( Mr· and Mrs· Bridge 」的电影。在那部电影里,用一张张的快照来标明不同年代的事件。看了这些快照,可以使人们很快地对这一重要时期产生感觉。对于西方的智慧发展史,我定出了七个关键时刻,而我会给各位看些照片,帮忙你们对每一时刻有所感受。我也将挑出贯穿西方对心智概念的六项主题。最后,我将提到真正可能跨越东西方分界线的五种思想方式。

快照一The Meno
   第一张快照回到两千五百年前苏格拉底时代,特别是一次被称为the Meno的交谈。那是苏格拉底与一个身为奴隶的男孩的谈话。起初这男孩好像很无知,谈到后来,竟发现他不但对几何完全瞭解,甚至无所不知。他之所以什么都懂,是因为与生俱来就有那所有的知识。他只不过是忘记了,必须由苏格拉底问他问题,才唤醒他的记忆。这影像将心智定位为回想,在西方是一强而有力且时常重现的影像。
   这番对话之所以重要的另一个理由,依我的看法是,它将西方哲学的探讨议题,一直排到当今。什么是知识?它从何处来?如何获得它?如何将它表示出来?这即是两千五百年以来,关于哲学、心理学以及最近的认知科学所做的「硬」认知研究。
快照二:现代认识论( Epistemoorgy 之诞生
   我们现在加速将快照向前转两千年,来到文艺复兴末期、启蒙运动的开始,伟大的哲学家笛卡儿(Descartes 、洛克 (Locke )、柏克莱 (Berkeley) 与康德( Kant )的时代。这数位伟大的思想家,发展出理查·洛帝(Richard Rorty)【注1】所称的「心智概念」,认为有一分隔开的领域称之为心智,它有自己的运作规则。依洛帝的说法,心智是自然的镜子,它可以找出自然的真相,并将之反射给你。   
   笛卡儿与古典哲学家们共同的信念是,他们认为概念是本具的,人天生知道如何思考,而由思考证实人的存在。但是后一代的哲学家经验论者,则持相反的论点。他们认为人是一无所知地出生,如同一块空白的石板,自然的镜子是经由一生的经验磨练而成的。康德试图将这些观点综合起来,他承认经验的重要,同时却说:在我们的认知装置中,确有某些东西使我们会以特定的方式去觉察经验,譬如我们不得不用时间、数字与因果的观念来思想。
快照三:心智的科学
   第三张快照将我们带入科学,那应该是较哲学更超出了一步。可以说是牛顿Newton 与伽利略 (Galileo给了我们物理;拉瓦泽(Lavoisier 给我们化学;而达尔文 (Darwin 在十九世纪是生物学界的主要人物。紧随著他们,心理学无可避免地也被创立为一门科学性的学科;一部分是模仿生物学,但更大部分是取法物理学的方式。
   一项基本的理念是,认为心智应遵守心理物理学的定律;这些定律从某方面来说,是仿照牛顿与伽利略的物理学定律所设立的。我们设法去测量心理过程,诸如记忆、遗忘、感觉和参与等的速率与准确性。学术性的心理学是这样的:用黄铜仪
器在实验室里所创造出的状况下,测量各种心理过程,正如同物理学家在雾室里做实验一样。
   你如果翻一翻心理学教科书的索引,在大多数的书里,你都不会看到像这次研讨会中所讨论的题目,因为这些不被认为是属于学术心理学的范畴。诸位都知道,学术性心理学的极端是行为论。那是希望尽可能做最少次数的测量,而可以将结果
应用到最多数量的过程与最广泛多样的种类上;同时行为论将任何有关心智概念、心理象徵、大脑等等之言论,一律斥为异端邪说而加以摒弃。
快照四:智力的测量
   我现在要提到一些例外,并且介绍参加这次精神幻灯片展示会的新成员。首次事件发生在一九00年左右,第一次智力测验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在当时的法国,教育部门的领导者,想要预测哪些学生在学校里会有学习上的困难,他们请一位叫阿弗瑞·比内 (Alfred Binet 的人设计一种测试工具。比内想了一个聪明的主意,他列出许多问题,然后看哪些问题是功课好的学生会做,而又有哪些问题是功课不好的学生不会做的。在几乎不自觉的情况下,他创造了第一个智力测验。
   智力测验是很重要的,因为对很多人来说,那就代表心理学,心理学家可以计算出你有多聪明。同时智力测验是一种简便迅速的方法,可以探知你思考的速率与是否灵活。即使到了今日,智力测验仍很流行。大多数人根深柢固地相信,在我们
心中,有某种东西是关系到我们有多聪明,而心理学家与神经学家只要知道确实的位置,放电极就可以计算出来。那是学术性心理学的一角,同时它的观点是将心看作是某种速率与灵活性的机器。
快照五:视心智为无意识的 
   弗洛依德 (
Freud 所写的伟大著作《梦的解析》(Interpretation of Dreams),出版于首次智力测验被发明的同一年。弗洛依德认为心是隐藏的、无意识的、吹毛求疵的。弗氏的见解,可能是「软性」心理学打入一般人的思想中最著名的一部分。
   至此,我们已经看了从两千五百年前的哲学到数百年前的哲学,乃至晚近心理学的一组里程碑:黄铜的仪器、心智做为一种快速灵活的工具,以及将心智视为隐藏的、意识无法触及的东西。
快照六:认知革命
   一九五六年九月,认知革命开始。那日期确是被历史学家们所认定,而不无讽刺意味地,那是定在行为论被推翻的时候,也是智力测验被肯定且已全面应用的时候,同时更是无意识的过程及认为内省与沈思并无法进入心智的很多部分的观念
受到广大的行为科学界【注2】所质疑的时候。
   特别挑出一九五六年九月的理由,是因为有一重要会议在那时于麻省理工学院举行。与会的科学家,如赫伯特·赛门( Herbert Simon 、诺姆·乔斯基Noam Chomsky 、亚兰·纽沃( Alan Newell 与乔治·米勒 (George Miller ,发表了他们的见解,认为行为科学又可以去想心智,去想思考,去想推理,去想如何解决问题。为什么现在可以去想的理由,也已经披露出来。虽然行为论在遵守种种限制的情况下,也已走了颇长的一段路,但是我们现在有电脑,而电脑就是做这类事的。如果电脑可以思考与推理,要抑制人类这方面的能力,实在岂有此理。心理学、语言学与人工智慧,或许是认知科学的三大主要学科,但是哲学、社会学与神经科学也颇为重要。
   究竟认知革命指的是什么?它曾产生怎样的效应?在一九八年左右有一主流的看法。我基本上认为,如果你是一个正式的认知论者,你大概相信下列的五件事:
    第一,始自柏拉图的西方哲学讨论议题是很重要的。我们确实关心什么是知识,它来自何处,它如何可获得与转变等等。或许这些并非世界其他地区的问题,却是西方人的极重要问题。
    第二项是所谓代表层的概念。这里牵涉到的观念较为复杂,我试著简化它。在神经元层 neuronal level 你可以触摸,或至少可在显微镜下看到的湿体与文化层(认为有不同文化与应用等之概念)之间,有第三个解析层,我们称这中间层为代表层。这一层面既摸不著也看不见,却被相信存在于我们的头脑里。由它引起的观念是:我们有而且在使用图表、手稿、意见、符号系统,以及其他同性质的有关心理的实存东西。如果你是一位认知论者,你会相信研究代表层是名正言顺的。
   第三是相信电脑的重要性。不但所有牧认知科学家本身都使用电脑,而且他们相信,这是人类心智的最佳模型,甚至有许多位相信:人的心智是某种电脑。
   剩下的两项是否定性的。认知论者宁愿不将发生某种行为或思想时之情况考虑进来。情况被视为一道滑坡,一旦开始考虑情况因素,就无法知道何时能够停止。因此,认知论者喜欢研究最单纯形式的心理要素与精神作用,尽可能不去顾及社会
与文化状况。
   最后一点是,认知论者也倾向于避免去碰触经验的情感面,这是出于与前述不同的动机。认知论者相信情感超出了他们的专业范围有些情形,他们觉得情感的考量根本不重要;也有时候他们承认有必要处理情感因素,却觉得现阶段在处理上过于困难。
   上述的五项性质,可做为一九八年的认知科学的 鏍籆不过如今是一九九一年,所有这些都遭到怀疑。对我来说,最有趣的一项重审因为那是我本身正在研究的是对下列观念的批判:那就是将心智视为单一的仪器装置,可以用同一种测验来量出所有人的智力。
快照七:视心智为多元的
   在过去的十到十五年间,认知科学界一项真正的挑战,是对于心智的一元观点。许多人相信心智是多元性的,它包函数个精神器官,或称计算元件,或称资料处理机制。这数种元件可以是平行地运作,并没有哪一种位于某种之上。
   让我试著将之具体化一些。我将引用我们在智力多元论( theory of multiple intelligence【注3】 的研究工作中的一个例子。这理论是对比内学说的一项批评,后者认为有一种叫智力的东西,它可以经由纸与笔、或某种电化生理仪器立即测量出来。
   与我的同事诸君经过数年来对各种不同文化类型之多方面研究,我们发展出的概念是,将人类设想成具有七种不同的智力较为合适。所有的人都具有这些智力,只是各种智力的高低因人而异。其中的差别,可能因为遗传因素、居处的文化传统,他们的兴趣、父母、师长以及生命中的意外事件种种不同而产生的。
   我将智力定义为解决问题或制作产品(做东西)的能力。智力测验测不出一个人是否会做东西,因为你只有大约三十分钟,却要做六十个题目,根本不管你是否可以写出一首交响曲、编一场舞蹈、主持一项会议、替人疗病或有深厚的静坐功夫至少有一种文化是非常珍视这些本事的。若谈到以文化的价值来做为智力的定义,这从心理学的观点看,我是在大放 词。不过你如果真正相信只要把头抬起来,插上个电极就可量出一个人有多聪明的话,那和这个人的文化背景应该毫无关系。但是我相信的与此相反。我相信整个智力的概念如果脱离你可以表达、发展与认识你所特具之癖性的文化环境,是不合逻辑的。
    因此,怎么才是智力的合理定义?以下是我的同事们与我共同研究所列出的七项智力。每一项智力,都以一位堪称典范之人物做为介绍。
· 语言智力 (Linguistic intelligence。维吉尼亚·渥尔夫 (Virginia Woolf 是语言智力的榜样。一个有语言智力天赋的人,能自然地以语言思考,并能灵活、有效地使用语言。诗人、小说家、律师及演说家,都是语言智力高的人。
· 逻辑 数学智力 (lorgical mathematical intelligence)。在本世纪,爱因斯坦 (Albert Einstein) 堪称典范。顾名思义,哲学家、数学家与科学家,这些使用某种计量和暗示性的符号来操作的人,这方面的智力较高。伟大的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 (Piaget) ,以为他是研究所有的智力,但我认为他所研究的是集中在这一项上。
· 音乐智力 (Musical intelligence)。音乐智力与语言智力是完全类似的。正如某些人是以语言辞句思考,有些人则以音乐形式思考。利奥纳德·伯恩斯坦 (Leonard Bernstein )是音乐智力高超的近例。如果我们可以称某人是语言天才的话,我们同样可以称某人是音乐天才。
· 空间智力 (Spatial intelligence)。一个富有空间智力的人,像派伯娄·毕卡索 (Pablo Picasso) ,能够做出远近世界的空间模型,并且立即可以操作那些模型。社会中各式各样的角色,从雕塑家到水手到外科医生,都依赖高度发展的空间智力。
· 肢体运动觉智力 (Bodily kinesthetic intelligence)。本世纪玛莎·葛兰姆 (Martha Graham) 成为使用肢体可以解决问题与制作产品的象徵人物。舞者,还有运动员、演员、工艺技师、外科医师与技工,都具有熟练的肢体智力。
· 人际智力 (Interpersonal intelligence)。我要谈的最后两项智力,与人的领域有关。人际智力代表有瞭解他人的能力,能够与人共事并且能够激发别人。公 人物如马丁·路德金 (Martin Luther King) ,即是个中翘楚;其他如老师、理疗师、演员、推销员,以及宗教与政治领袖们,都是具有高度人际智力者。
· 个人内在智力 (Intrapersonal intelligence)。人际智力是朝外看的,个人内在智力则是关系著对自身的瞭解:自身的力量、弱点、欲望、恐惧,以及利用这些知识,明智地决定如何过生活的能力。弗洛伊德曾经帮助许多人包括他自己实现对自我更深刻地认识。
   介绍过智力的多元性观点之后,在本文结束之前,我还有两个项目要讨论。
   第一项,是要谈一谈普存在于西方对心智概念的几个题目,我认为它们是目前无论在西方传统内、外都受到挑战的题目。
   现代西方思想的第一个概念,是认为心智以个人为中心研究个人,这是始自笛卡儿时代的模型。但是,许多人已开始注意到心智的社会面,那就是说,心智在许多方面不只在于你自己,也在于别人,在于你周遭的人类资源。人们开始研究在办
公室里、工厂中、船上,以及操作电脑的工作群。结果发现智力并不只存在于个人的头脑里,而是在共同工作的 人头脑里,人们需要依赖其他的头脑去完成某些事。
因此,我们已稍稍离开以个人为心智研究之中心对象的作法。
   第二,是将逻辑与数学推理视为焦点,这在西方一向是非常强势的题目。许多人譬如著名的心理学家杰鲁米·布鲁纳 (Jerome Bruner) ,认知革命的创导人之一如今谈论心智的其他方式,例如叙事方式,那不同于逻辑方式,但也非常重要。而我本身,在前面介绍的智力项目中,对艺术性的思考很感兴趣,那也是与逻辑推理非常不同的。玛莎·葛兰姆 (Martha Graham) 所做的,史特拉汶斯基(Stravinsky )或维吉尼亚·渥尔夫所做的,绝不次于爱因斯坦所做的,只是有所不同而已。那是以不同的方法解决问题、制作产品与寻找问题。
   第三,是焦点已经由解决问题移转至制作产品,再到寻找问题。有些人认为可以利用电脑来重新创造科学的发现,不过到目前为止,那样做的结果是问题与数据都交给电脑了。任何一种发现的窍门,全在于找出问题是什么,以及哪些数据是相
干的,这做起来比解决问题困难得多,但已开始引起人们的兴趣了。
   第四,是对科学方法的忠诚不渝。科学方法当然是随著时间改变的,本世纪正摸索著要找出一个更富弹性的方式来思考什么是科学,来探讨与科学相干的各类数据,以及人们所使用的各类方法。化约主义是一种方法,但是还有系统理论与神经
机械学,以及比四、五十年前更多的人在做个案研究,甚至内省的研究。
   第五点与第一点有关,那就是以往我们认为智力是在人的头脑里,如今我们知道智力是分布的。假如拿走你的书、你的电脑、你的档案、你的笔,你会变成一个白痴。事实上,你与一块白石板相差不多,因为大部分的人类智力,都在于身外的
物件,以及与我们接触的其他人。对于人们如何发展出一套利用讲义夹、期刊、档案保存等各种硬体与软体来思考,有人感到兴趣,这也代表另一种心智观念的可喜转变。
   最后,我注意到在西方的核心认知观念中间,过于贬抑了情感的、动机的与精神的因素。不过,我觉得近来认知主义者已变得更大胆,更不受约束,不再那样胆小怕事。他们已经开始正视某些较早我们会称为不可救药的「东方的」或「西岸的」问题。
   第二项,我想谈一个我一无所知的话题做为结尾,那就是「意识(consciousness )」。大约在过去的十年中间,各种流行的趋势之一是:一些认知主义者、科学家与理性主义者对「意识」大感兴趣,不单是在计算方面(即如何以不同之计算系统来设计意识模型),对意识的现象方面也同样有兴趣。
   我来提一提人们对意识的五种不同看法:
   第一种,我称为化约论的看法。基本上,这看法认为意识一无特异之处,一旦我们瞭解了神经元,一切就将真相大白。科学家绝大多数抱持这种肯定的看法,或许这是正确的看法,但倾向于精神方面的人,却不易接受这化约主义。
   第二种看法,是两个领域的概念。其一是意识领域,那是属于经验的领域;另外是物质领域,那是科学试著要解释的。爱因斯坦有一句很妙的话,他说:「化学的目的并不是要重做出汤的味道来。你可以把关于汤的一切都弄清楚,但你仍无法
知道它喝起来是什么味道。」同样地,如果你是对味道感兴趣,你应该去读普鲁斯(Proust )的小说,而不是读医学与物理期刊。
   第三种看法,是觉得我们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意识,但那需要一套完全不同的科学。我猜想这大概就是罗杰·潘洛士 (Rogers Penrose )在他的新书《帝王的新心智>中》(The Emperor s New Mind)说到的。
   第四种也是我通常讲的最后一种,是全球性的看法,主张我们应当尽可能利用所有的知识、训练与经验。我们该从艺术,也从科学来学习意识;我们该从电脑,同时也从阅读普鲁斯特与维吉尼亚·渥尔夫,以及欣赏毕卡索的画,来学习意识。我们应该注重人类智慧,也注重人工智慧,我们应该同样重视东方或西方的东西。我认为这当然是完全无可争论的,却未免流于空泛。
   因此,我再补充第五种比较不空泛的,我称之为修正的全球性看法,或是共塑的全球性看法。我指的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想法是因前面的对谈而引发的。那时谈了许多关于行为、状态、过程、解释的种类等有趣的话题,但是共同塑造 (mutual shaping 并非单单是「你们互相谈话吗?」这样的问题,而是:你们真正影响了谈话双方彼此对事物的想法吗?你们真正企图重建人们的信念,改造人们的行为吗?我要说,对于心智与意识之完善的探讨,需要参与这类研讨会的诸君不单能互谈互听,而且还要真正能够不固执己见。如果他们一方面说「科学上有某样的事」,而另一方面说「静坐修行者有某样的事」,如此并无济于事。如果有人说「有某样事可能真正使我改变对事物的看法与日常的言行」,这才是进入了真正的对谈,而其终极结果是开放的。如果对谈成功地进行,那最后的综合结论,应该会大于而且不同于任何一方拿到桌面上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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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 霍华·葛纳著 The Mind s New Science
·理查·洛帝著 Philosophy and the Mirror of Nature
· 霍华·葛纳著 The Mind s New Science

· 霍华·葛纳著 Frames of Mi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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